二十二

回家後，明樓跟明誠說起這件事，都覺得蹊蹺，只是不敢問大姐，於是暫時擱置。

臨睡前，明誠打掉明樓不老實的手，感嘆的說：“其實也未嘗不是件好事，你也說了，大姐這些年為了這個家犧牲了那麽多，如果她能遇到真命天子，以後也不至於那麽孤單。我可是聽阿香說了，大姐時常一個人坐在客廳，念叨著你和明臺，又說你們兩個現在都要成家了，只留下她一個人在明公館。”

“我知道，所以這不是是回來住了嗎。”明樓不死心的摟上明誠的腰，“不說這些了，你明天在家休息吧？”

“你倒是打聽得清楚。”明誠說完卻主動迎上去和他接吻，食髓知味的不止明樓一個。

大約是因為知道這房子裏還有別人在，明誠格外的克制自己的聲音，緊咬著嘴唇，不肯發出半點聲音。

明樓柔聲哄著：“放心，外頭聽不到的，別把嘴唇咬破了。”

明誠松開牙齒，在明樓肩上細細的啃咬，不疼，就是癢得厲害。明樓也不躲，摸索著進入，肩頭一疼，這回是下了力氣的。

明誠有些委屈，又不敢動彈：“你怎麽也不說一聲。”說完又舔舔肩上的牙印，好在沒破皮。

明樓發出一聲輕笑，問他：“那我現在要動了，可以嗎？”

明誠動了動腰：“快點。”說完就後悔了，他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，一會兒又該被明樓折騰的說不出話了。

“放心，明早還要陪大姐吃早飯呢。”

明誠攀著明樓的肩，被頂得說不出話，他一點都不放心！

於是第二天早上，明誠並沒有出現在早餐桌上。明鏡心知肚明的問了一句，又勸明樓克制一些，不好不顧阿誠的身體的——她跟蘇醫生了解了好多東西呢，看來有時間要讓蘇醫生給明樓科普一下。明樓敷衍了幾句，提起了王天風來滬的事。

明鏡只是楞了一下，笑著說：“公司的事早都交給你了，跟我說這些做什麽。阿誠難得今天休息，我本來還打算帶他去做幾身衣服呢，都叫你給耽誤了。”

於是明樓也不再提王天風，只是說：“下午再去也是一樣的，還是大姐想得周到。也可以去商場逛逛，大姐上回不是還說缺條絲巾，正好可以去瞧瞧。”

“這還用你說。”明鏡乜了他一眼，似乎是嫌他啰嗦，“我自有安排，你趕緊上班去吧。”

逛街可不是明鏡隨口一提，下午當真拉了明誠一塊兒上街，還說是要和他約會。明誠心想大姐這反常的也太厲害了，偷偷給明樓報備。明樓叫他放心去，還說不管大姐要買什麽都刷他的卡。哦，明大總裁的□□如今都在明誠手上，他自己留的倒是一張副卡。

不過出發之前，明鏡打量了明誠的穿著，突然跑回房，說是要換一套衣服。

“哎呀，跟我們阿誠出去約會，姐姐也要打扮得年輕一些才好，說不定人家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呢。”

明鏡難得開這樣的玩笑，明誠自然不會掃興：“大姐這樣年輕，換做是誰都要誤會的。”

“還是阿誠嘴甜，我倒是記得也有這個顏色的一件毛衣，阿誠啊，要不要跟大姐穿情侶裝？”明鏡說完還點點頭，自認為是個好主意。

明誠看看自己的咖啡色套頭毛衣和牛仔褲，一向穿旗袍和長裙的大姐穿得這麽休閑？他有點不能想象。等明鏡真的換了這麽一身，站在他眼前，明誠卻覺得意外的適合她，他仿佛看到了二十歲的明鏡。

阿香也在旁邊湊趣：“大小姐穿這身可真精神，像大學生似的。”

“瞎說，阿香你也學壞了。”明鏡扯扯袖子，她果然是好多年不穿這樣的衣服了。

於是兩個人戴上墨鏡，就這樣出了門。明家人的衣服很多都是在一家裁縫店做的，尤其是明鏡的旗袍，手藝傳了好幾代了，如今的老板蘇師傅也算從小看著他們姐弟幾個長大的，今天見了明鏡還真有些不敢認。

“老了，剛才還以為回到了二十年前呢，大小姐這麽多年還是沒變。”蘇師傅打小習慣了，還是叫的老式稱呼。

“怎麽能沒變呢，都有白頭發了。”明鏡笑著摸了摸臉頰，眼角的細紋她也不是沒看見，“蘇師傅，今天來呢是想拜托您給阿誠做幾身衣裳，兩身禮服，兩身西服。”

蘇師傅打眼瞧過去，可不就是前段日子新聞報紙上鬧得厲害的主角，不過最近倒是消停了。“誠少爺，先來量尺寸吧。”

“蘇師傅客氣。”明誠笑著同他點頭。

明鏡在一旁選料子，原本沒打算做衣服，不過見有幾塊料子還不錯，便想做兩身夏天穿的。她的尺寸是有的，也就不用量，只是最近又瘦了一些，便和蘇師傅說腰上稍微再收緊一些。

蘇師傅用心記下，忍不住勸一句：“大小姐現在空閑了，也要保重身體，怎麽一年比一年瘦了呢。”

“瘦點不好嗎，現在多少小姑娘天天喊著減肥呢。”明鏡也不知道為什麽，按說現在弟弟們都長大成人了，凡事不用她操心，可是心裏就是空落落的，他們不在身邊，連食欲都沒了。

進了商場，明鏡還因為這事兒心情低落，忽而看見一家店，拉著阿誠進去了。

櫃臺後的導購員看見明誠臉上樂開了花，再一看旁邊還跟著個女人呢，硬是把笑容壓了兩分下去，更加得體一些。明誠心想，不愧是大品牌，連店員都這樣有素質。

明鏡拉著明誠在手表櫃臺前坐下：“來，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。”

導購員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。

明誠本來以為是明鏡想買手表，被她這一說也有些懵：“大姐，這是？”

“哎呀，過年都沒給你準備禮物，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，今天既然來了，你自己挑一塊。”

明誠想推，他手上戴著的還是母親從香港帶來的新年禮物，並不需要再買一塊。但是明鏡怎麽可能被這樣的理由搪塞過去，不說喜歡收集名表的明臺，就是明樓都有一抽屜的手表，明誠多買兩塊也不算什麽。於是明誠指了一塊，價格不算太高，沒破七位數。

“真喜歡這款？”明鏡看這樣子倒是不錯，阿誠的手好看，戴著也漂亮。

明誠點點頭，還是明樓說的呢，這款表配他。

明誠攔住正要拿卡的明鏡，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麽。明鏡笑著收回手，說了一句：“還算他識相，就這樣吧。”

於是明誠拿著明樓的卡結了賬。

導購小姐看得一頭霧水，誰來告訴她這兩位到底什麽關系？

買完手表，明鏡順便看了看首飾，看中了一枚戒指和兩副耳環，一並買了。說起來，明鏡的手上一直帶著一枚素面的鉑金戒指，還是在中指上，誰也不知道來歷。

姐弟兩又逛了一圈，明鏡只看上兩身裙子，絲巾買了好幾條，其他的也沒大看上。倒是明誠買了件襯衫，兩條領帶，還有一對袖扣，全是給明樓的。明鏡笑他太寵明樓，又親自給他挑了幾套衣服，直說他是個衣架子，穿什麽都好看。

終於逛得差不多了，明鏡看著阿誠手上的袋子有些驚訝，她還真是很久沒有這樣瘋狂購物了，不過心情還真好了不少。“阿誠啊，累了吧，七樓有加港式茶餐廳不錯，要不要去坐坐？”

自然要歇一歇，明誠這是頭一回見識女人逛街，果然精力十足，一般男人都趕不上的。

茶餐廳的服務員認出了明誠，在不遠處小聲討論著什麽。明鏡探過身貼著明誠的耳朵說：“你看，人家小姑娘都在看你呢。”

明誠往那裏瞥了一眼，那兩位好像更激動了：“咳，大姐，咱們還是先點餐吧。”

明鏡笑著說：“你說她們是不是以為我是你女朋友啊，要是有狗仔在這裏，明天是不是要上頭條了？”說著手還搭上了明誠的肩。

明誠有些無語，他頭一回知道大姐這樣調皮。

服務員過來送餐，明鏡還嗲聲嗲氣的說：“阿誠呀，我不喜歡吃蛋撻皮，你幫我吃掉好不好呀。”

服務員睜大了眼睛，可惜東西已經送到，沒辦法繼續看後續發展了。

明鏡捂著嘴偷笑，玩得很是開心。明誠心想，回去一定要和明樓好好說說，大姐這樣太不正常了。

“阿誠，你給我把那枚戒指拿出來我看看。”吃著吃著，明鏡又突然來了這麽一句。

明誠只好從幾只袋子裏翻出戒指盒，舉到明鏡面前打開。

“明小姐，真巧啊。”

明誠回頭一看，這人是誰？不認識。再看看明鏡，臉上沒了笑意，也不正眼看這個人，恐怕是不怎麽喜歡的。

“原來是王先生，真不巧啊。”明鏡拿紙巾壓了壓嘴角，掩去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笑容，“阿誠，我吃好了，我們走吧。”

明誠站起來，一手任由明鏡挽著，一手拿著好幾個袋子，不顧眼前這位王先生的黑臉，禮貌的說：“這位先生，麻煩讓一讓。”

於是王先生的臉更黑了。

明鏡走過他身邊，胳膊被他一把抓住，有些疼，卻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疼痛。

“明鏡，你……”

明鏡轉過去，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：“王先生，王天風先生，您還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我……”王天風久久說不出話來，最後只能把人放開，手臂頹然的垂下去。

直到上了車，明誠才小心翼翼的問出口：“大姐，剛才那位先生……”

明鏡剛走出茶餐廳的時候心情還不錯，這會兒卻又有些難過：“一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罷了。”不然還能是什麽呢，王天風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而已。她想了二十年的那個人，他叫王成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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